而安雅接收到来自契约的讯息后没有像以前一样言听计从,她只是继续看向康德,看着她面无表情端正地站着,一股不甘涌上心头。
“这位大爷。”安雅抢在康德前面走向老人中最先走出来的那位,那人胡子花白,看年龄足有六七十了,站在其余人中间,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。
“我们是远足的旅人,走到附近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,正巧和白狼先生认识,它就把我们引荐了过来。”安雅这么说一是为了消除村民的戒心,毕竟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,对外人肯定很防备的。另外一点就是为了通过狼王和村民们套近乎,这两点表完了,就该说正事了。
“我们现在没有粮食和水,能不能允许我们交换一些补给?还有,天色已经晚了,我们希望能够留宿一晚。”
『御主,我们现在应该赶紧离开。』
通过契约将这句活传过来之后,看到安雅依然不为所动,康德干脆走向与安雅对话的大爷。
『留下来!』突兀的语调打断了康德。
这是安雅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与康德说话,却是在契约的感应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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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来是一个复杂的过程,但实际上从康德发现异常到争执结束也不过是过去了十几秒,那位被安雅搭话的老大爷这时候也走了过来。
“既然是草原狼王的朋友,那么我们也可以放心了,请诸位先跟我来吧。”
所以说一头狼到底是干了些什么才能把威望刷成这个样子啊。
走进村子里之后才发现这些人也不像表面一样不设防,有的人就躲在村子里,还有一些人聚在一起拿着棍棒之类的工具,大多是一个男人领着一群女人,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样子。但即使是加上村子里的这些人,男性也不会超过二十个。这让安雅很疑惑,但是因为有康德的告诫,他也没乱问,只是观察着他们。
而一旁的康德也没什么话,这里面有什么事她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,即使还有很疑惑他也不会随便地再问了,万一触碰到什么禁忌,局势可能就完全失控了。至于耶梦迦德,他从刚进坑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,更是没有话说。
一时间,气氛有些冷淡。
好在晚宴没有安雅担心的什么人肉包子,人肉牛排之类的惊悚料理,是很普通的烤全牛,村民和安雅一行人一只,狼王一人一只,这确实让这一只吃素的几人好好地解了次馋。
不过,耶梦迦德对这些东西是一点没碰,只是默默地看着村庄的外面,再加上他一身生人勿进的危险气势,也没有什么人敢来打扰他,在他周围形成了半径两米的真空,从安雅的角度看,只剩下了一个略显得孤单的背影。
晚上,人都散去,留给三人的是三件独立的小房子,虽然没有人居住,但看上去倒还算干净。
安雅根本没有睡觉,等看到村民都走远了之后他就跑去了康德的房间,之前因为村民们盛情难却,根本抽不出时间和康德通过契约深聊,现在算是终于有空了。不出所料,一进门就看见康德冷着脸看着他,看样子是等了好长时间了。
“为什么要留下来?你有可能是在送死。”康德的语调仍然听不出其中夹杂的任何感情,但熟悉她的安雅知道,这次自己这篓子捅大了。
虽然康德平时看起来像个三无,但那只是个表象,她是个确确实实的聪明人,假如这次没有完美的解释的话,后果一定会很严重。
“你想留下来吧?”
他也不想找任何理由,他只是阐述着自己的看法。
而康德却是一愣,但马上又恢复到生气的状态,“我的判断告诉我,留下来只有可能让你陷入危险。”
“你会觉得这会是个悲剧,对不对?”安雅好像没听到康德的话一样,自顾自说着。“我知道,我现在看起来很幼稚,我又不是jump(注1)里的男主角,我没有随意干涉你的内心世界的资格。
但你一直这样,让我感觉我像是你的累赘,因为事事都要考虑我,你都快要忘了自己了,假如现在我还说什么‘我尊重你’、‘我不干涉你的选择’、‘我听你的’,这样的话,会让我感觉我像是个混蛋的。
所以说就当这是我的请求,帮帮他们吧。”
安雅的语气很平淡,这段话也不复杂,但对康德来说却是震撼性的。
康德本来就不是个实用的英灵,他没有统帅军队的经验,也没有使用魔术的经验,她一生甚至连出国的经验都没有,她既不是战斗型英灵,也不是辅助型英灵,唯一的特长就是恐怖的判断能力,只有充分调动这种能力才能让自己“有用”。
而这近乎冷漠的判断方式就像是昆虫的保护色,在发挥作用的同时也成为了主人的一部分,久而久之,她自己都分不清那是保护还是伪装了,又或者说,她已经忘了保护色之下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。
她自己并不否认这一点,英灵只是被当做工具来使用的,用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去思考本就是应该的,倒不如说,不掺杂个人感情的判断才最合理。
英灵并不是人,发挥自己的使用价值才是英灵正确的行为准则,这个观点在被安雅召唤之后就从来没变过。
但现在,她的使用者和她说,你本来不应该是这样想的,你这样作践自己让我很难受。
这样的话安雅之前说过一次,是在盗匪南下之前,但那远不如这次直接,强势,甚至那一次康德直接主动忘了,在这之后继续把自己当成道具。
“好吧,假如这是……”本来康德想说的是,“假如这是你的想法”,但现在这句话明显不合适了,只得咽回了肚子。
安雅倒是松了一口气,“其实啊,我现在魔力也有十多级了,英灵的参数也会有很大提升,还有耶梦迦德这个bug级别的战力,再加上你刚刚学的魔法,大不了用令咒,不管什么问题一定能解决的。”
但这句话换回来的是康德看智障一般的眼神,“现在我和耶梦迦德也就是六十级的实力,耶梦迦德用宝具的话应该可以对抗八十级的敌人,明面上看整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是八十级,但我可以肯定这只是表象而已,尤其是这个村子还不知道存在了多久,假如是古代遗留下来的,那就涉及到更高层面的战斗力。而且,喝一杯酒就学会九个魔法的是奥丁,我只是个凡人,想要完全掌握需要很长的时间。
假如你的自信来源于己方貌似强大的实力的话,你还是放弃吧。”
没来由地,她有些失落。
“额……那也没关系,我刚刚看耶梦迦德也挺想凑这个热闹的,所以说肯定是不可能放弃的。”
安雅:『耶梦迦德!』他直接把心声放到了他称之为“公共频道”的契约链接上。
耶梦迦德:『怎么了?』
安雅:『你挺想下坑看看吧?』
耶梦迦德:『你怎么知道的?』
康德:『先别说这些,你先来我房间一趟。』
耶梦迦德:『我也正想找你,我去不了了。』
安雅:『什么?你在哪儿?』
耶梦迦德:『坑底』
我刀呢?我先砍死这个没脑子的!
注1:日本某少年漫画杂志,其重要套路之一就是男主角以暴力方式推销自己的价值观,干涉他人生活态度(一派胡言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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